Richmond

life is a boat

【guria】强迫症

【1W4K字，可以全部扔垃圾桶里，因为我暂时无法感觉到不相爱的气息，但是或许是某种世界曾经有过的感觉。】

柳岷析不明白，这世界上最不能强迫的就是爱，为什么他说已经说了一次两次……不知道多少次的不爱，总是能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消化下去？他的拒绝像打在棉花上一样软绵无力，却还会狠狠反弹回来——全世界都要他去爱，一边要他去爱李珉炯，一边却还在责问他，为什么不去爱。

他就是不爱，为什么非要他去爱呢？

何况李珉炯从来都不是他认为非爱不可的那种男人。

被告知着日历拍摄留下来的花絮会拿去供会员观看，队里所有人都提前准备了才艺展示，毕竟这是花了钱才能看的东西，想到粉丝要为之付出真金白银，明明是一群以比赛为生的职业选手，感到压力的同时也只好绞尽脑汁配合起来。

日历拍摄终于结束，为每个人设计的小采访和Q&A也在这一天录制完毕，工作人员笑着说这些后续会慢慢放送出去，辛苦大家一天的努力了，柳岷析才意识到，今天的工作完全是好几次的行程，但是在一天内全部做完了。

幸好有把这些都整合在一起的安排，五个人都情愿把更多的时间花在训练室里。

柳岷析特意自拍了几张，比着手势的时候他的小帽子歪了，站在一旁看着的李珉炯过来帮他重新戴正了位置，柳岷析笑着谢了对方，但是这笑意没能维持多久，拍下来的Gumayusi单人访问里，理想型和结婚的话题，Keria的名字挂在李珉炯的嘴边就像挡箭牌闹个没完，连摄影和剪辑的工作人员都在感慨，啊，这一对真的很配呢。

他只好装作听不见，那时候还没放在心上，下路组合被当作“夫妻”已经变成惯例一般的存在，要他公开否认或者摆出冷脸来对待，似乎反而显得他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个人。几天后的银行广告也一样，导演告诉他们的拍摄重点只有一句话，要亲密。

和李珉炯扮成密友又不是困难的事，身高差和体型差本来就决定了他们对彼此之间或多或少有一些渴求，李珉炯有天然的保护欲，相对应的，柳岷析也会感到下意识的安心感，因为被打扮得很可爱，他心情很好，演的时候也相当卖力，蹦蹦跳跳地扑到对方身旁时，摆出比平时更可爱的表情来，连声音都故意拿捏得稚气了三分，喊了CUT之后，柳岷析都忍不住觉得李珉炯会笑话自己，忍不住看了一眼对方。

李珉炯当然在笑，只不过是傻呵呵的那种。

他们最快拍摄完了，剩下三个人还在分别拍摄，收工也只能坐在一边等着，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初在说转账软件的实用性，聊着聊着渐渐变味了。

给你转一亿好吗？

给我转一亿吗？

嗯，给你转一亿吧？

要做什么啊？

可以跟我交往吗？

啊，这个人真是的，柳岷析把帽子从头上扯了下来，拿在手上把玩。

李珉炯就是这样的人，说着开玩笑的话，却到最后自己信了起来，变得认真了。

男人伸手拉拉他的手，那一亿呢？柳岷析的回应是似真非真地说道，是要买我们的关系吗？

李珉炯并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想用钱破坏这层关系，急急忙忙解释的样子柳岷析只觉得好笑，他当然懂珉炯啊，在可以算是漫长的两年相处里，他还没有见过对方伤害别人的样子。

所以他说，这样啊……珉炯，那等下去吃饭，你来请客吧。

就这样打岔过去了，耐人寻味的地方被李珉炯自己担心着话里的错漏而忽略过去，或许他也知道柳岷析的意思，婉拒，婉转的拒绝好过打碎这个问题，两个人的默契在这时候发挥作用了。另外一边导演也在喊OK了，被对方搂着肩膀，柳岷析若无其事地笑着，两个人一起往外面走，他甚至还想起来别的事情，问着对方，赛季要更新了吗？

李珉炯想了一下，很积极地回答了他，对，要开始重新上分了啊。

这意味着，段位重置，可以双排了。

上野偶尔还会有面红耳赤吵架的时候，他们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对峙，看起来将来也不会，也不可能有，李珉炯总是安静地坐在他后面的旁边的位置上，专心听着他复盘的思路，因为这样柳岷析才能很好地把想法都梳理起来，但有时候他也会复盘到焦躁，用手拍打桌子的时候，对方会用手圈住他的手，用手掌包容住他紧攥成拳头的手，愤怒会被这种包容感淹没，但随之而来的不知名情绪也让柳岷析感到另一种焦躁，那是不能表达出来的，在他内心隐隐生出的产物。

李珉炯可能希望他脸上有更多的表情，但是他只是尴尬地笑，笑到忍不住咳嗽起来，那只手终于从他手上离开，转而去拍拍他的背部，想要的目的达成了，因此柳岷析说了谢谢，恢复冷静后他终于能更加专注地去看复盘的内容，只不过有短暂的几秒里也忽然地走神过，他想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因为对方掌心的温热像是还留有余温在他的手背上。

训练赛一次次变得更好，击掌了一次又一次，柳岷析翘着二郎腿一副酷酷的模样看着回放，今晚打下来的几场没有很需要注意的地方，他只是想再回味一下他们下路的表现，但看到最后注意到的只剩下他的手，没有及时撤回来的结果，就是两个人的十指不知不觉缠到了一块儿。

柳岷析想假装不在意挣脱开，结果一急之下，带着对方的手一起抬高展示在彼此的眼前。

啊，手有点疼了，拜托放开我吧，必要的适当的撒娇他再擅长不过，抖动着手，在他半真半假的抱怨里，对方小心翼翼松开他的手指，结果又揉起了他的手指关节，柳岷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回对方的时候才发现对方还看着自己。

——脸上的表情被对方尽数捕捉了，李珉炯生气了吗？柳岷析一点也看不出来，男人只是停下手来，转去拿手机又放下，朝他开口道，一起去吃饭吧？

说的什么废话。

当然啊，我问问佑齐要吃什么吧？他可是最麻烦的。柳岷析没有负担地回答道，上野抱团去上厕所了，文炫竣打比赛倒是不紧张，就是喝水喝得有些太猛了，他也去拿手机，给上单发了好几句消息才想起来，你要吃什么，珉炯？

李珉炯似乎胖了不少，减肥的决心一天比一天说得响亮，但说起来自己是不是也胖了呢？要不要问问看对方吃什么减肥餐会比较好？

他有坏习惯，想很多事情的时候就下意识舔嘴唇，抬头的时候对方正好凑过来看他的手机，四目相对的距离有点太近了，回避一下吧，柳岷析想低下头去，但下意识地还在舔弄嘴唇，低头的时候正好能看到最后留下印象的那一幕，李珉炯的喉结相当微妙地动了一动。

珉炯哥呢？

被短消息十万火急催回来的崔祐齐看到的是训练室翘着腿发呆的青年。

他去食堂了，要减肥吧，大概。柳岷析回答得含含糊糊，你要吃什么？

刚不是消息里都说好了吗，对方当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凑过头很惊讶地看着他的嘴唇，红红地肿起来特别明显，只是柳岷析还没有察觉这副样子。

哥，你偷吃火鸡面了？训练室放了这个吗？

柳岷析一下子捂住嘴巴，啊，我刚刚……喝水被烫到了。

又是三个人一起吃饭，文炫竣和崔祐齐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柳岷析咬着筷子还在回想，昨夜排位连胜了多少场？他有点不记得了，只知道好到连带着回去后他的睡觉质量也变高起来，从起床洗漱开始就精神抖擞，现在一边吃着东西，也不忘跟崔佑齐有一句没一句地拌嘴，李相赫穿着那件不变的黑色羽绒服走过来跟他们打了一圈招呼又走了，文炫竣被起哄着终于站起来去另外一边给他们拿饮料，回来的时候还在嘀咕现在排位机制的不合理性，对此柳岷析举双手赞成，然后三个人轮流击掌起来，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继续吃饭。

只有一个人还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五六点回宿舍的人，要怎么跟他们这些三点就已经呼呼大睡的人同频呢？

三个人什么都聊，自然也会提起这件事，无非是排位打得太晚的缘故。

珉炯哥最近总是这样，双排开了也不找别人一起，赛季初的AD单排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呢？崔祐齐这样感慨着，引得其他两个人也一起长吁短叹起来，是啊，赛季初排位很看队友运气呢，柳岷析想起来，对着文炫竣比着手势，今晚继续双排吧。

刚刚的话题就也这样过去了，其实大家也已习以为常，职业选手的生涯如此短暂，通宵排位只不过是职业生涯最不起眼最微弱的一环，照亮他们天空，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小火苗，柳岷析想也知道那家伙只不过是越打越不甘心才一直排位下去，但结果不过是在训练室看天色渐明。

很努力，但是没有意义，柳岷析总觉得这样的行为似曾相识，好像李珉炯一直在做这样的事情，只是有时候，那无关游戏。

柳岷析一起床就收到了很多消息。

推特和INS是流言和留言的聚集地，一些奇怪的话和谣言不胫而走，传闻中T1的AD已经和辅助开始正式交往，并且隐隐有公开的趋势。

柳岷析看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尽量捂着嘴告诉自己，别人也只不过是猜测和想象而已，但想到他们甚至没有独处超过半个小时，却被传得比谁都真，他忍不住地觉得荒谬绝伦。

李珉炯上一次跟他们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坐在一起玩手机看着INS，男人破天荒没在看美女们，搜着自己的ID居然找到了从未见过的神奇产物，Gumayusi&Keria的同人图？是这样描述的吗，总之是看起来像他们的两个人正在比心的一幅画。

画得很好看，这大概是李珉炯兴起喊他一起看的首要原因吧，他并不知道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喜欢这幅画的人又在关注什么，柳岷析大概意识到了，在他也用手机登上INS看了以后，明明在沉默的时候却被对方提问着。

画得很不错吧？

是啊——柳岷析随口回答对方，若有所思地想着。原来世界上有这样一群人，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不一样。他该庆幸吗？最该注意到这一点的当事人，现在还在很迟钝地跟他说着话。

但那迟钝并没有延续很久，柳岷析有时候也会在想，真的会有人无意间说出那样多暧昧不清的话语吗？答案是肯定又否定。

他可以理解李珉炯每次都在直播间不以为意地说话，谈自己的心事，说一些不找边际的话，每个人都该是自己形状的疯子，但面对开播时提及自己的频率就如同呼吸一般的李珉炯，柳岷析多少也在默默忍受着这一点，回应太多会让气氛变怪，难得隔空回复一次，竟然是对方在追问前两年的往事，柳岷析记得，但也在紧张。

李珉炯是蹬鼻子上脸的爱好者——并不是贬义的那种，而是说，今天柳岷析接受了他对自己的好，那么明天，他就会加倍，甚至超级加倍继续下去。有时候压力并不来自于坏的东西，人应该得到自己应得的，柳岷析就是这样想的，好的坏的都一样。当无端的，过量的示好从陌生人那里得到，他会感到惶恐，警惕那来源和担忧自己是否值得这份对待，而来自李珉炯时，柳岷析承认自己不设防也不害怕，但他仍然感到压力。

他们在练习室里的吻只是一个意外，他对自己说，不去在意，不去提及，就会从他的记忆里慢慢消失。

李珉炯直播到深夜的时候，柳岷析正在距离宿舍不远的一个公园散步，崔祐齐被他拖过来，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跟在他旁边，他喜欢这个弟弟，有时候也讨厌对方身上的孩子气和坏毛病，但那种讨厌也像是在讨厌过去的自己，年轻的孩子们都有差不多的样子，情绪内敛，内心丰富，还有手机不离身。

他坐在秋千上，催促着对方帮自己荡起来。

崔祐齐还在嘀咕，哥，珉炯哥还在直播诶。

还在直播吗……他从来都不看李珉炯的直播的，队友之间有事随时可以私下交流，手机难道是什么摆设吗？他每次有事都会直接给李珉炯发消息，当然次数并不多就是了。

柳岷析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提到这个，崔祐齐忽然凑近着看他的脸，柳岷析吓了一跳，但是对方很快摆着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哥，你眼下的痣还真明显。

嗯，很有魅力吧？是独一无二的哦。他特意留下来这一颗痣下来，配合眼睛眨巴的时候闪烁着的感觉，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夸过了，柳岷析承认他很在意外貌方面的评价。喂，你小子是第一天发现吗？

啊……不是，只是一直没有特别注意过啦。崔祐齐变得吞吞吐吐了，柳岷析习惯性地去戳他的脸，逼供对方交代下去。有什么问题吗？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是这么说的吧，尤其是有名气的职业选手，开着直播说着一些让人感到好奇的话，按图索骥是人的本性，崔祐齐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拿着李珉炯在直播时说的话，和他第一时间比对起来。

我……想得很清楚……喜欢眼睛下面有痣的人。

他在崔祐齐的手机看了完整的切片视频，甚至顺手看完了其他的内容，把手机给他的崔祐齐现在低着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看着自己的蝎子，柳岷析把手机还给他，又戳戳他，小声道。

帮我推一下，我想荡秋千。

李珉炯说什么都好，他并不是真的在乎，他只知道，他不想让坐在秋千上变成一桩沉重的事。感觉在向前推动了，柳岷析立刻潇洒地敞开手臂，但一瞬间上到半空中，他才知道这种刺激对于自己多少有点超负荷，放弃潇洒，他立刻紧紧抓着两边，然后才敢大叫出来。

崔祐齐必须举起手指发誓不会讲今天的事泄密出去，柳岷析才放过了他。

回去的路上变得格外寂静，本来就是深夜，连柳岷析也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起刚刚看过的内容，那种不是滋味的感觉又回来了。

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呢？感到费解正是因为他认识李珉炯，了解李珉炯，他们不是第一年的搭档了，敞开心扉和保持距离这种之间的平衡几乎到了无需要去故意为之的程度，柳岷析在心底引以为豪过，他们几乎不需要练习就天生存在着天生的默契，像是为彼此而生的辅助和ad——是否就是这一点迷惑了李珉炯，让他以为那应当延续到现实生活中呢？

柳岷析决定暂时地离开让他清醒过来。

辅助从S3赛季就开始有了更深刻的雏形和剪影，不再是下路最贫困潦倒的那个人，更深的意义是地图和视野上的故事。因此野辅双排是很合理的事，季前赛的第一天，柳岷析轻而易举地喊上文炫竣开始双排。

今夜没有直播，似乎成全了比想象中更多的人，大家都在专注地排位训练，文炫竣大叫的时候，柳岷析也会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看另一边，李珉炯的屏幕黑白了很久很久，而击杀他的人，正是坐在这个训练室的他和文炫竣。

打完了，杀得酣畅淋漓，当然也有点于心不忍，旁边的崔祐齐正好也结束了一把，柳岷析给文炫竣打字，我跟祐齐排一会儿。

上辅联动有什么用呢？——他还不知道，不过也完全可以研发看看。

文炫竣直接放声回应他，啊——不排了吗？珉炯你来排吗？

李珉炯还没有回答，不知道在等待什么一样，他难道不知道队友之间这样会很奇怪吗，柳岷析帮他回答了，只不过以他自己的方式。

嗯，我要跟祐齐双排，你们玩吧。他也很爽快地大声回应过去，一边喊着崔祐齐的名字，祐齐啊，来试试看上辅联动的效果吧。

崔祐齐的答案一如既往很简单，好的哦，哥。

下野和上辅，听上去意外的对称，但无法预估的是排位的千奇百怪，一夜还没过去，柳岷析在补位和无法控制的游戏局面下，已经死得头都开始痛了，崔祐齐还在问，哥，还要双排吗？我想单排了。

好像是他先被嫌弃了。

柳岷析嗯了一声还有点不甘心，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文炫竣只跟李珉炯排了一把就散了，他立刻知道要抓住上分的机会，毕竟现在的战绩只写着一句话，他的定级赛就快要烂掉了。

柳岷析当机立断，身体靠在椅背上向对话喊话，炫竣啊，我们继续双排吧。

打野是炙手可热的双排对象，但同样也需要靠谱队友，正在独自排队的文炫竣立刻回应他，来啊，岷析，GOGOGO。

想到马上会赢，柳岷析一下子热情又回来了，垮掉的身体立刻坐直。

炫竣，GOGOGO。

两点该下班了，柳岷析还意犹未尽，当然游戏客户端已经关了，文炫竣坐在崔祐齐旁边在看对方最后一把游戏，指指点点的样子让上单没好气起来，哥，你会玩这英雄吗？

柳岷析往反方向看过去，李珉炯在很专心操作，但是AD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他看着对方操作，走位，拉扯得如此赏心悦目，然后基地不出意外地爆炸了。

还要排位吗，其他两个人已经收拾好了，柳岷析也拿着自己的外设问他，李珉炯已经又在排队了，脸上看不出不愉快，只是一直在往战绩那里点开，反复地看自己的输出面板数据。

嗯，你们要回去了？他跟柳岷析伸出手，柳岷析回应着朝他击掌，他们对留下来辛苦的一方也用这个手势鼓励对方。

柳岷析点头，走了，你加油。

他没有回头看对方有没有回过头看自己，哪怕他知道对方总是那样做，但他们之间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此，回头意味着会开启更多的故事，李珉炯轻易跨过的界线总是由他小心翼翼地退回来，即使在这样的拉扯中，他们还是比想象中发展了更多，已经到了不能再走错了的程度。

崔祐齐又在抱着手机跟文炫竣说着什么，柳岷析飞快地跟上去，加入他更想参与的话题中，那才是他想要的，没有压力和负担的下班路。

李珉炯第二天打完训练赛，对着今晚格外carry全场的文炫竣撒娇的时候，柳岷析在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忍不住觉得安心的笑，苦大仇深的AD单排到现在，还能撒娇，应该已经想开了吧？下路双排是最没价值的，已经不是新人磨合期了，要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修炼上才好。

柳岷析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直播间，游戏客户端一开，他立刻大喊起来。

炫竣，双排吗？

今晚是直播之夜，他想要一些美妙的体验，而且他有很充沛的精力去体验。

手机有通知推送，他上次看了切片之后，用小号关注了一些人，粉丝们上传的速度简直跟同传没有差别了吧？几分钟前的内容现在已经更新上去了。

什么you can，你为什么不直接喊我双排？柳岷析给对方发消息的时候好气又好笑，对方消息安静地回了过来——如果我喊你双排的话你会答应吗？

如果李珉炯真的那么做，柳岷析当然会答应，但现在是假设，在假设里，柳岷析的答案变得格外坚决——不要，下路双排没前途的。

他们合拍到一句话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全程行动，排位只会是无效练习，又不好上分，会让游戏体验不佳，完全不值得双排。

——嗯，所以我不喊你，勉强你你会很郁闷的，我去单排了～对我说加油吧^^。

即使每次的行径过分夸张也无法讨厌李珉炯的原因就在这里，男人始终能自我调解一样，把心情和心意都摆在他的感受之后，但坏处是他好像因此始终无法彻底拒绝掉李珉炯对他的示好。

文炫竣暂时不玩了，其他队的打野哥哥正好在线，把握一切可用的资源，柳岷析很快又开了新的双排局，当李珉炯问他的时候，他还在想着等会玩什么英雄，一时间没有听清对方的话，柳岷析接好水了，站在茶水间门口困惑地看着对方。

在跟canyon哥双排吗？

被看到了？还是说对方特意去查了。

柳岷析笑盈盈说，对啊。

李珉炯点头，又问他，是故意的吗？

什么？

是故意跟他们双排的吗？

其实问题没那么难回答，是问问题的人，比较麻烦。

很在意吗？我是说，一定要回答吗？他也反问对方。

对方点了点头。

或许说是对珉炯会好一点吧，柳岷析几乎替对方感到难过，但这不是一道多选题，答案是否定的，他没有故意气李珉炯的意思。

他跟文炫竣，跟任何人双排都没有赌气的成分，他那样做，只是因为他想。

李珉炯不在他的计划里，也不在他的即兴发挥里，他没有必要想起对方，也不会想起对方，就是那么简单的事。即使看到嫉妒的样子，他也不能觉得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有，野辅玩起来不是很方便吗？所以就一起玩了。他觉得这是无需多说的事，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我去排位了。

他不回头，回头只会让两个人都很尴尬，就这样结束对话是正好的事，柳岷析要回房间继续开游戏了，拉上文炫竣的话，是双赢的排位。下路赢，不意味着游戏赢，这一点每个人在下路玩过的人都深知这一点，下路的优势在早期难以辐射全局，他引以为傲的对线不止一次击败各种顶级的下路组合，但是总决赛也证明着，下路赢是不够的，他需要更多的全局意识，辅助要创造更多的机会和作用，而不是围绕一个人做事的存在。

李珉炯拉住了他，牵手的感觉他们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但这一次柳岷析并不情愿。

怎么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

李珉炯喜欢让他成为只属于AD的存在，或许这是AD的通病，在每一把游戏开始的前十五分钟，他们都是彼此最紧密的人，柳岷析也愿意接受一切有趣的挑战，但那必须在他感到可以接受的范围里，有时候注视李珉炯一个人，将对方保护得天衣无缝，柳岷析也会感到得意，但在那之后，两个人相拥，牵手，甚至十指紧扣的时候，柳岷析也会在想，那是有必要的吗？模糊中他们之间不止一次跨过柳岷析的舒适区，能不被讨厌已经很好，但人真的可以知足吗？也许从第一次为他低下去系鞋带开始，李珉炯就已经失控了。

他迟钝到最近才意识到，不是外界营造的幻觉，不是李珉炯刻意的表现。

——是因为我们对同性的关系太亲近了，柳岷析知道这一点，但这是身为异性恋的李珉炯无法理解的，他不够了解什么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恋情，李珉炯把占有欲和情感混在了一起，在这里面，最该被重视的无人在意，是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这件事，李珉炯或许想同柳岷析一起做很多事，但那都不是恋人会做的，即使是，他也从未察觉那是。

柳岷析说，其实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但是我没有想听的打算，珉炯，我们在游戏里已经是最好的下路了，难道这还不够吗？

贪心会受到惩罚的。

重新回来开游戏，弹幕好巧不巧地在问他为什么双排跟打野玩，什么时候都跟那位gumayusi玩，柳岷析还没回答就觉得有些累了。

人们总觉得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是一方偏要勉强另一方，李珉炯的无心之举成就了他们的乐趣和消遣，但把他心拿起又放下后的滋味，是只有柳岷析一个人会承受的代价。

他不愿为那个买单，有什么错吗？

他们在游戏里的默契早就超过需要双排的需要，场外的心意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们游戏里对线每一个举动都几乎是无需言说的完美配合，双排和不双排已经不算工作的需要了，如果需要双排的话，他们又怎么会不那么做呢？

柳岷析理解粉丝们的不理解，但他能做的只是用更多的热情来直播，文炫竣又回来了，队内的好处就是，他可以痛快地大叫着跟文炫竣去游走去抓人，甚至此起彼伏的唱歌，让疯狂的情绪感染这个夜晚吧，柳岷析真心实意地这样想着，但嗓子先一步累了。

他去倒水又碰到李珉炯也来接水了，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两个人照例地打招呼和闲谈几句，李珉炯看起来是不在意的样子，问着他，还在跟炫竣排吗？

柳岷析嗯了一声。

你看，李珉炯其实也不过是这样，一些不甘心在作祟，很快就会好了，柳岷析看着对方忍不住露出失落的表情重新又带起微笑，就好像真的不在意了一样跟自己重新说起话来。这是他不需要追究和过问的心路历程，当然他希望对方不必为此太难过。

一直在连胜吗？

柳岷析点头，嗯，今晚跟炫竣还没有输过呢。

很爽，有配合默契的打野，他对全局的思路把控更清晰了。

啊真好，岷析一定有在carry吧。他摸着柳岷析的头发，柳岷析不抗拒也不回应，只是看着自己手上的水杯。

好像没有更多的话可以说了，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变得冷场的一份子，文炫竣在直播房里露出半个头来，对着他们的方向喊了一句，柳岷析，还排不排啊？

嗯，柳岷析随口答道，他觉得这是野辅联动最救命的一次，但是他仍然得看一下眼前的人，我去排位了，加油。

又是这句话，再这样下去，这句话都快要成为他的口头禅了。

情感不明的告白，冲动的直播宣言，他事后才发现连工作人员也开始把他们有意地凑成一对来剪辑，倘若没有内心的挣扎，他可能到现在都不会去在意，事情向来如此，不在意的时候未必成真，在意的时候总是弄假成真，想要反驳拒绝对方的时候，柳岷析就知道自己把对方的情感当作认真的事情看待了。

主动的拒绝以后也只有被动地继续相处下去，幸好就快要开赛了，对比赛的渴望盖过了一切烦恼，职业选手只会也必须在比赛的舞台上大放光芒才算真正的有价值，在开赛前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做，皮肤科已经去到腻了，但是紧接着还有瑜伽课要上。

体重无端重了三公斤，检测下来全是脂肪，无论是从形体外貌还是健康上，都是坏信号，当然他知道都是从哪来的，那些美味得要死又没有营养的外卖，每当柳岷析想要下决心去戒掉，可一旦面对自己内心，还是会觉得恋恋不舍。

做不出决定，他只好决定先去上课。

下了楼才发现外面下着大雨，柳岷析当然没带伞，往回走按着电梯，没想到崔祐齐下来了。

哥你果然在啊，要去瑜伽课吗？

嗯嗯，给我送伞吗？谢谢佑齐。难得享受弟弟的贴心，柳岷析笑得格外灿烂。

但是崔祐齐说。不是啊哥，珉炯哥好奇怪，带了两把伞，看到就全部塞给我了。青年还在嘀嘀咕咕，你说他拿着伞在等什么啊？他又不出去，在食堂吃饭的。

柳岷析握着伞没有说话，对方才想起来说。

我去便利店买点吃的，哥要一起吗？

啊，不用了，那我回来再还给他。走去便利店，说不定又会被套话，柳岷析不想回答任何关于李珉炯的问题，他猜到也不过是一知半解，那个人知道自己要出去没有带伞，却不想追到楼下表示得那么明显——像无声的抗议和表示，是要想证明自己比过去更成熟吗？

柳岷析撑着伞穿过路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大厦。

李珉炯那一夜近乎告白的直播宣言前，他也在推塔上刷到过那些心事，柳岷析没有刻意地去看，但是是他认识的人，又是熟悉的语言，自然而然就能够全部看完。什么跟暗恋的女生送伞，站到对方的教室门口等着，全都是非常李珉炯式的追求和表达，爱得坦荡又热烈，却不了解每个人情感的差值，太超过的时候，人会变得胆怯和犹疑起来。

他被对方送出局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校园恋情本身就是对于自由的渴望，高调意味着另一种压力，无论如何真诚也只会让人想要逃避，现在也一样，他们是颇受关注的职业选手，太多的舆论会摧毁恋情，甚至是他们自己。

即使苦心换了方式……柳岷析还是会一样感到辛苦和压力，这是他不愿意告诉李珉炯的，装作不知道和没有去想会比较好，把伞还到对方桌子边，一边给对方发了消息。

——伞放你桌子边了，谢啦。

走出训练室刚到门口正好碰到对方低着头在看手机，等抬头看到他的时候，柳岷析手上握着的手机也响了。

果然是对方发来的消息。

——你回来了？要练会吗？

不排位了，打算去吃饭。

玩把solo怎么样？

啊，不玩了，反正你总是输给我。

柳岷析急着走，摆摆手。

啊……说得好伤人，就不能我有进步了吗？solo不成，李珉炯已经打开单双排，排队起来。不要小看我啊，我可是gumayusi。

柳岷析忍不住笑，用手向对方击掌一下。

那OK，下次来证明吧。

他们最近吃饭偶尔存在时差，但并不多，总之是看起来不亲密也不生疏的程度，人们对他们的误解千奇百怪，连吃饭也是，上野常常大叫着“岷析啊你要丢下珉炯吃饭吗”，错误的，柳岷析并不会丢下李珉炯去吃饭，为什么不是单纯的，两个人吃不到一块去呢？

有时候柳岷析也会试着问对方，但在减肥or吃过了的答案下，他怎么可能还强行拖着对方去？他明明做得很好，笑着给对方打气或者发一连串美食图过去。

排位也是，如果李珉炯真的需要他，邀请他的话，柳岷析也做不到拒绝。

事实上他们到现在也没向对方发起过邀请，双排这件事根本无从谈起。

训练赛打完还有直播，提前二十分钟打完了，状态还不错，复盘下来的思路也很清晰，柳岷析最近的心情一直不错，休赛期的人都有点麻木了，果然只有回到比赛才是职业选手最享受的时刻，其他人要先去收拾一下，他还在回放的片段，李珉炯坐在他旁边看了一会，听着他说的想法，他们在这个时候最合拍，对方完全懂他的意思。

真想马上就打比赛，柳岷析伸懒腰后不由自主地感慨，还有几天来着？

一个星期不到了，对方回答得很温柔，一路打到msi吧。

去年留下来了太多遗憾，柳岷析并不想在此刻提起msi，但李珉炯向来有这样自信，这就是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心里失落着，他还是被鼓舞到，因为李珉炯脸上的表情让他觉得有些东西似乎还是要有期待才比较好。

嗯，今年要去两个队吧？

赛制调整了，他还没看清楚，不过李珉炯一定看过了，他是那种做功课很周到的人，季前赛一群人也找他问个不停。

嗯，虽然对手变多了，但是这样比赛质量也更高了吧，今年一定会打好的。李珉炯说到后面像是在给柳岷析做保证一样，似乎很担心去年MSI的表现让他怀疑自己。

柳岷析侧眼去看他，他说得那么自信……加上最近每晚那些奋斗的时光，好吧，柳岷析愿意相信他附和他。

Ok，那我们就去赢吧。

他们漫长的职业生涯里，没有比赢下比赛更重要更浪漫的事了。

李珉炯似乎想到了新的事，上一次MSI前，柳岷析顺利地续约了。

明年这个时候，你还会在这里吗？

我也不知道，太早了吧，这个问题。

届时他们确实需要讨论续约的事了，但此刻对方提出来，有些操之过急，是关心，他没法去批评对方，别说话了，柳岷析把自己的耳机塞到对方的耳朵里，就像某一次直播时对方做的一样，听会歌吧。

歌放完要回直播间，他才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李珉炯已经帮他收好了设备，他伸手去摘对方的耳机，被回握住手。

“我可以跟你告白吗，柳岷析。”

喜欢李珉炯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或者说，为什么不喜欢呢？作为队友如果要讨厌的话，未免也对自己太困难了，柳岷析不喜欢困难的生活，不必要的困难他也不想要经历。

不是第一次告白了，想到上次拒绝的样子，柳岷析知道，这也可能不是最后一次。

李珉炯还是没有忘记那个吻，其实就连他也没有忘记，当事人都在保持沉默的拉锯战，他以为自己就快要获得胜利的时候，就像此刻被握住的手一样，突然对方又冲了回来。

这份情感弄得他越来越疲惫，终于到了他想要忽略跳过也无法做到的程度，已经不是一两年前了，那时候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他可以解释对方那份热情只是一时冲动和对于生活的低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一种憧憬，但他们这些年，到底认识了彼此多少面，矛盾总是在冷战中不动声色地达成和解，想要交流到更深入，却总是不能，原以为像现在一样亲密又疏离的平淡是最好的状态，但为什么他侧过头去看李珉炯，那家伙的眼里仍然还是有爱意，这份情感竟然可以从当时一直保留到现在也不动摇，也不改变，柳岷析无法理解这一点，那张脸上的笑意也不刺眼，他甚至已经习惯了，只感到百味陈杂的心情，有时候柳岷析也会怀疑，主动去爱的人总是表现出勇敢又不怕受伤的样子来，但那是真的吗？

他伤害对方不止一次了，起初也许是无心之失，后来他也知道，保护自己必须那样做。

第一次被告白，他以为跟其他人一样，男生和男生之间也会腻歪的对话而已，不值得当真，心跳漏拍是因为李珉炯似乎从未对其他辅助或者任何选手这样互动过，到后面，他很难不发觉，李珉炯的目光只落在他身上，他只牵自己的手，只抱自己那么紧，只会盯着自己无缘无故地微笑。上野出现的时候，这一点变得格外明显，他不能假装看不见了。

“我想得非常清楚，我是认真的。”

李珉炯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那是真的吗？

“你是说，要跟男生交往吗？”柳岷析说，“你不是异性恋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定一点，我想跟你交往。”答案明明有那么多不确定，回答的语气却那么确信坚定。

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表达。

“这就是想清楚吗？你连自己是不是同性恋都不能确定吧，但是我很清楚，我是。”柳岷析抬眼，“我只能接受跟我一样的人，而你假如有一天碰到感觉差不多的女生，你还会这么坚决吗？”李珉炯只不过太缺乏游戏之外的生活了，职业选手就是这样，如果他往外看，也许心意就不会再如此坚决，他陷在了自己给自己营造的人设里，只爱Keria的Gumayusi。

“我们几乎每天待在一起，在游戏里走同一条路，现实里也一样，会模糊感觉是很正常的。”他犹豫了一下，有些事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或许有些人看出来了，但柳岷析其实不愿承认，“我也以为我爱过谁，但实际上，只是长期的依赖，我们还是不要把错觉当成爱比较好。”

眼前这个人近乎造谣式地发表过“岷析似乎还没忘记前男友”的言论，但柳岷析也是在那之后才开始直面自己的心情。

柳岷析总是被当作缺爱的孩子。缺爱也不代表什么爱他都会收下，何况这并不是事实，天才辅助从一开始就受到万众瞩目，当然也被形形色色的人喜欢宠爱着，愿意跟他玩的选手大把人在，趋之若狂，他是不缺爱的，现在也没有格外想要爱。

“别把我当作缺爱的人。”

他万分抗拒被这样误解。

“不是这样的。”李珉炯很困惑，“为什么要这么说？”

柳岷析，你不能教我什么是爱，什么不是。你的想法是那样，没错吧？你真的清楚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吗？在我的这一面里，这也有只属于我才能明白清楚的故事，你能看到的是那一部分，只是你的。但其实……我很高兴能听到你告诉我你的部分，因为你总是不愿意好好去看看我们之间的事。

长篇大论，柳岷析应该听得头晕，但是没有，李珉炯字字都很清晰。

“两年了，我们并没有影形不离，我也没有强求你必须在我身边，你怎么能说这是一种依赖带来的错觉？”李珉炯说，“即使你不在我身边的假期，或者某一刻，我也觉得我很爱你，这不是错觉，如果你看我的眼睛，你就会知道，这不是。”

李珉炯强迫柳岷析直视他的情感，他们之间的变化，李珉炯又被柳岷析强迫着去审视自己的情感，深信不疑的到底该是爱，还是对现实的认知，谁也不知道哪个是正确答案，能做的就是拼命挣扎，柳岷析第一次用直面的态度来对抗他了。

倔强地看向男人的眼睛，那里面情感很动人，但是融化不了柳岷析。

“你会吗？你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要怎么交往，什么样的身体接触可以，什么样的身体接触不可以，要怎么亲密接触，怎么做爱——这些你都了解过吗？”柳岷析从他们第一次牵手开始就想过这一切，那种懵动感受一旦来了就让人无法抗拒，他也曾经遐思着回味着，心底不愿承认却暗自在想彼此之间会有何种的展开，但意识到对方根本无从意识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些情感如果不被剔除——会杀死他，迟早有一天。

问出这样的问题柳岷析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走到了岔口，他为什么要把两个人又重新拉回到这个问题上呢，李珉炯懂不懂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总在这里打转，难道不该是他一个人离开就好了吗？

应当被他一连串的质问打倒，但是李珉炯没有。

“我可以学，我学什么都快的。”

可以排位到凌晨五点，把每个英雄从上手练到精通，李珉炯的回答带着一点天真的执着，把游戏和人生中的环节相比较，是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如果在那之后尝试过又失败的话，会有多堂皇呢？柳岷析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是这是李珉炯会给出的答案。

“嗯，但我不爱你啊，这是事实。”柳岷析没有办法，只能说出实话，“对不起，珉炯。”

他以为那会让对方难过，但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除了抱歉之外，竟然也觉得有些心痛。没想到被安慰的是他，而不是李珉炯。

“我知道，没关系的，感情的事不需要也不可以勉强。”李珉炯摸了摸他的头，他听不出那是难过的声音，明明很轻快，却又忽而停顿沉默下来。“是我知道的事，就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吧。”

早就学会顺应对方的需求，放弃无谓的幻想，比起爱柳岷析似乎更需要安全感，但爱是无法被独自放在一边的情感，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每一个动作都难免带着爱意，将这些一点一点地渗透进两个人的关系里，他曾经幻想，但两年了，或许换一个人来他们早就成为恋人，但他是李珉炯，故事的开局就是hard模式，但也因为他是李珉炯，AD最擅长的就是走位和发育，在出局之前，他就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他的手握在柳岷析肩膀上，是小心轻柔又坚定的。

“就保持喜欢我，这样的现状，可以吗？”

如果面对的是聊天框，柳岷析会打出一个“。”来，但现在是面对面的交谈，对方真诚的样子不该被践踏，他也从不做那样的事。

那么“嗯”一声也许是他该做的吧，柳岷析也那么做了。

“会被你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对不起，总是没头没脑说出那些话来。”

是强求对方，李珉炯感到抱歉了，他像是怕柳岷析像过去的人一样，从他身边逃走一般，马不停蹄地道歉起来。

他早就习惯了，李珉炯的孩子气，别人眼里看起来强势，脾气又不好的样子，其实也不过是个碎碎念后还笑呵呵的人，柳岷析遭受最大的误解是被人认为千奇百怪，天马行空到疯疯的天才辅助，那不过是一种宣泄而已，并不代表他真的有那么疯狂，实际上他沉稳得多，李珉炯才是真正在现实生活里总是冷不丁冒出奇怪话的那个人。

但即使是这样，有时他也会依赖着对方，在认为的孩子气男人口中总能听到安心的话语，使柳岷析精神松弛下来。别人的眼光不能作数，只有他才知道，他们是互相成就的一对。所以没有什么可以责怪的不是吗，哪怕是随之而来，多出来的，不必要的情感纠葛。

“没关系，我也很喜欢被你喜欢的感觉。”他直言不讳道，被爱护的感觉很好，所以那些困扰是无关紧要的小烦恼，如果不是对方步步紧逼，恐怕他迟早会觉得有一天享受多过烦腻。“如果是作为朋友的喜欢就更好了。”

他的话又弄得对方委屈起来，柳岷析一下子被对方抱进怀里。

“喂……要第三年了。”

因为敞开心扉说出了所有想说的话，包括那些从前觉得很抱歉的话也毫无负累地全部告诉了对方，所以感到全身心都释放的愉快，此刻被这样一只很可爱的大熊抱着，柳岷析甚至还安抚地摸了摸对方后脑勺的头发。